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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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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(一)

立春,萬物覆蘇。

隨著一場場春雨的落下,傅辰登基稱帝,大赦天下,普天同慶。

議政殿上,雙方爭執不休。

“陛下,罪臣傅柏毒害先皇,企圖篡位,此等大逆不道之徒理應嚴懲。”

說話的正是禮部尚書鄭大人,只見他言辭懇切,情緒激昂,一副忠君護主模樣,跪在大殿中央,話音一落下,殿上就連著好幾位大人共同跪地請願。

“鄭大人,先帝本就龍嗣不豐,現在你是要陛下不顧手足之情,誅殺六殿下嗎?”

一名宗親怒喝起來,半點不肯讓步。

傅辰端坐在龍椅上,神色不明,修長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打著,眸光銳利,一時間殿內再無言。

這位宗親他有印象,是他父皇的表叔的孫子,以前在朝堂上雖身份尊貴可沒什麽話語權,眼下倒是急著跳出來立立威,看著倒像是想給他這個新帝個下馬威。

也是,這些宗親們近些年同傅柏走得更近些,眼看著就要成功上位了,誰曾想被他截胡了。

按理說,他傅辰才是名正言順的中宮嫡子,可誰讓這先帝“疼愛”貴妃娘娘呢,亦或者是是他的那份惡心的愛意和愧疚呢,誰又能知曉啊。

自那日“嫁禍”給傅柏之後,傅辰便命人將傅柏收押起來,不許旁人接觸。

收押的整個過程傅柏都表現得格外淡定,老老實實的,一句話都沒有說,由著侍衛將人五花大綁起來。

這是他與李長霖一早就計劃好的,畢竟那些個筆鋒犀利,不饒人的史官們,可不會對他這個真正的弒父上位的新君有什麽好顏色。

還有這天下又有眾人之口,雖然他可以以強權鎮壓流言,可那樣太過耗時耗力,不值得,畢竟有個現成的替罪羔羊誰能不心動呢?

至於傅柏想要什麽,他想,他是知道的,終歸是那兩位罷了。

而眼下,他一個剛剛登基的新帝,位置還沒坐穩,手中的權力也還未完全收攏,因此才會由著這些沒眼力見兒的在這咄咄逼人。

殿上吵得兇,兩方人皆不願想讓,各說各有理,誰也不服誰,一時間,這議政殿仿佛一個菜市口,混亂嘈雜不堪。

最後一直到下朝後也沒爭論出個結果來,倒是傅辰被吵得腦仁兒疼,回到養心殿後誰都不想見。

要不是李長霖自那日後說什麽自己身子不適,直接派人向他告了長假,什麽朝務都不願意理會,只想著好生陪他家娘子,把一堆東西都扔給他處理。

記得,兩日前,他派身邊的吳公公到李府去賞賜時,表面上是賞賜,實際上是去問李長霖什麽時候回來替他處理事務,可沒想到回來回話的吳公公支支吾吾,最後才把自己在李府所見到的說給傅辰聽。

說來就令人火大,他堂堂最年輕的閣老,天子重臣,竟然在家給夫人做糕點,哄人吃東西呢。

吳公公人去到起雲院時,李長霖還在小廚房裏揉著面團呢,男人那張清冷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不悅,反而十分有興致地聽著旁邊的嬤嬤說著做高點的流程。

吳公公在院子裏等了許久才等到這小李大人將面團揉好,他趕忙將陛下的賞賜和話語告知李長霖。

可是誰知道這小李大人聽了他的來意後,俊美的臉上浮現一抹煩躁,說什麽自家夫人近日胃口不佳,好不容易想吃份紅玉糯糕,朝吳公公丟下一句晚些再說,讓他現在別打擾他做糕點,話還沒說完就又往小廚房裏走了。

沒法子,誰人不知眼前這位小李大人現在是陛下面前的紅人,甚至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了,得罪不起啊,吳公公只能把賞賜留下,灰溜溜地回宮回話去了。

吳公公將情況向傅辰一五一十地匯報後,就聽到書桌後傳來一聲:

“他這是要氣死朕嗎?”

而後就是一聲清脆的瓷器摔地聲,吳公公嚇得立馬說了句陛下息怒然後跪了下去。

就在吳公公為小李大人提心吊膽之際,又聽到書桌後傳來帝王萬般無奈的話語:

“罷了,隨他去吧,就當朕欠了他的吧......”

這天夜裏,傅辰獨自一人來到一處偏殿,端詳片刻後徑直入內。

殿內只有一盞燭火,薄被難抵寒夜,屋子裏甚至有些許的黴味,可憐這自幼錦衣玉食的六皇子能在這樣的地方待了三日。

傅辰擡腳走到床榻前,薄被下高高隆起,床榻上的人蜷縮成一團,睡得還挺沈的,也不怕有人夜半來取走他的命。

“醒醒。”傅辰可沒多少時間等他睡醒,冷著眉眼朝床榻上的人喊道。

見這人沒什麽反應,傅辰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小弧,手掌放在被角,下一秒用力一掀。

傅柏今日這覺睡得還算安穩,這地方又偏又冷,還有股難聞的味道,自從他被關進來後,原本以為傅辰那奸詐老狗會來找他談談的,可沒想到一連兩天都沒什麽動靜,再加上他也兩天沒有睡好覺了,身心俱疲,饑寒交迫,而今天好不容易早早睡著了,可沒想到卻被人直接掀被冷醒。

“誰啊!狗命不想要了......”傅柏暴怒而起,整個人就像是一只被點著的炮仗。

“是朕。”男子低沈的嗓音在安靜的殿內線的格外突兀,但也就是這簡單的兩個字卻令傅柏冷靜了下來。

昏暗的屋子內,一坐一立的兩道人影。

“喲,這不是咱們的新帝嘛,怎麽大半夜睡不著來這麽個鬼地方,想我了?”傅柏揉了揉眼,再次確認了一下來人,語氣賤兮兮的。

“想來看你死了沒有,不然連替你收屍的人都沒有,豈不可憐。”傅辰才沒有理會這人話語間的不敬,毫不留情地回懟起來。

傅柏聽了他的話沒有搭話,反而微微一楞,思緒回到了幼時。

幼時的兩人也曾真正做到過兄友弟恭,相親相愛過,可隨著年歲的增長,身邊人的告誡,兩兄弟終是走到了這步田地。

傅辰一時間也沒有繼續開口,不知是否也想起了那段快樂輕松的時光。

“成王敗寇,兄長,你贏了。”男子落寞垂下了頭,心甘情願地說出了這句話。

這是兩人相爭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從傅柏的嘴裏聽到這樣的話語,昔日的天之驕子低下了頭顱,有多少年沒有聽到過他喊自己兄長了,傅辰自己都想不起來了。

氣氛靜了又靜,只有皎潔的月光入戶。

“收起你這副模樣,苦肉計對朕沒用。”不知過了多久,站著的男人掃了眼自己面前的人,輕飄飄地開口道。

“嘖。”傅柏小聲不爽道,果然苦肉計這招還是失效了,明明小時候最是有用的啊。

“行,那陛下想與罪臣談什麽?”傅柏雙手抱拳,正了正神色,眼中帶著一絲狡黠,妖冶的五官在月光下格外耀眼。

“清樂寺還是皇陵,選一個吧。”選一個地方度過餘生吧,傅辰在心底默默補充,低眸看著男子。

清樂寺是一座老寺,地處偏僻,但勝在環境清幽,雖沒有先帝命人重修的福樂寺名聲大、香火多,但對於現在的傅柏來說,不失是一個好去處。

傅柏沒有立刻回答他,而是仰著頭端詳起這位新帝。

就在傅辰耐心即將告罄之際,傅柏緩緩開口:

“那我母妃和妹妹陛下打算如何處置?”

“先帝生前留有遺詔,命貴妃陪葬......”

“你敢!”

傅辰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,不悅地皺了皺眉,面色沈了幾分。

“傅辰,你這是過河拆橋,我辛辛苦苦替你背罵名,你要是這麽做就別怪我不放過你!”傅柏將難聽的話說出了口,也不怕什麽天子怪罪的狗屁。

“憑你能怎麽不放過朕?”傅辰扯了扯嘴角,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。

“我......等我做了鬼,我就夜夜纏著你叫你不得安生!”小孩子家嚇唬人的話從傅柏的嘴裏說出,換來的是傅辰笑出了聲。

“你差不多得了。”反應過來後的傅柏咬了咬牙,看著面前人笑得開懷,自己像個傻子一樣。

等笑夠了,傅辰也正經回答道:

“貴妃若是想待在宮裏便以太妃之名待在宮中,若想出宮,朕也會安排。”

“那靜怡呢?”男子不懈地追問。

“靜怡是大燕公主,除了宮中還能待在哪兒?”

男子話裏話外的意思夠明顯的了,傅柏聽完松了一口氣,這下也沒什麽不放心的了。

“皇陵,我選皇陵。”傅柏雲淡風輕道,半個身子靠在床上,也不管面前人的反應。

“為何?”

“咱們這些不肖子孫總得有人去陪陪老祖宗們吧。”那你咋懶洋洋的話語響起,隨後就瞧見他直接躺倒在床上,一個翻身將被子蓋上。

“好。”傅辰看了眼男子單薄的後背,也沒再多說什麽,邁開長腿朝外走去。

“多謝了,哥。”

一句輕到不能再輕的話語,可傅辰還是聽到了,腳步一頓,又像是什麽也沒聽到似的,快步走出屋子。

皎潔的月光還高高掛在夜空,只是這寒夜似乎不再那麽冷了。

翌日一早,議政殿。

當吳公公宣讀完陛下關於傅柏的旨意時,整個殿內一片寂靜。

沒有賜死,而是終生囚禁皇陵?

既然旨意直接頒布了,就說明陛下心中已有決斷,這是在告知他們結果,而不是與他們商議,因此沒人敢提出異議。朝臣們就算還有什麽意見,在看到陛下冷臉時,也說不出什麽來了。

算了,此事陛下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,於是大家齊齊高呼陛下仁德聖明。

此事就這麽告一段落了,可李長霖這邊才是剛剛開始。

當日,李長霖就收到了宮中傳來的消息,對於陛下這樣的決定他自然沒什麽意見,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,反正自己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
“你怎麽還不去上朝啊?”

周江寧迷迷糊糊醒來,看了眼外邊的天色和自己床邊的男人,無語起來。

忽視著女子臉上的無語,李長霖聽見聲響後便靠近幾分,輕輕將人扶了起身,還十分貼心地詢問起來:

“還睡嗎?”

“不睡了,睡都睡累了。”

她這一覺可是從昨日午後便開始睡了,期間被李長霖喚醒來吃了點東西又繼續睡了下去,一開始見她這副昏睡模樣可把李長霖嚇壞了,連忙派人請來宮中的太醫。

結果太醫被火急火燎地抓來後,以為是這位小李夫人又出現什麽毛病了,趕忙給人診脈。

可這一診脈發現人好好的,什麽問題都沒有,將情況如實告知後,太醫見看到面前的男人緊緊皺著眉,眼中閃過一絲質疑。

許久沒有見過這般滲人的小李大人啦,太醫嚇得立馬跪下,慌慌張張地解釋起來:

“夫人眼下懷胎兩月,身子疲憊嗜睡都是正常現象,大人不必太過擔心。”

太醫心想,這小李夫人脈象圓潤有力,面色紅潤,反倒是這小李大人眼下有烏青,眼中血絲明顯,脾氣也瞧著不大好,該問診的明明應該是他自己,可眼下這樣的情況,太醫可不敢說出口。

沒錯,周江寧前幾日被診斷出已有孕兩月時,夫妻兩人都有些懵,李長霖回想起周江寧最近胃口不佳,還十分容易疲勞。

周江寧倒是沒想著自己前段時間的身子,反而是想起來兩人昨夜在凈房裏的荒唐,一時間滿臉羞紅。

“怎麽了?”李長霖註意到她的異樣,擔心她還有哪裏不適,便著急關切道。

“你昨晚做了什麽自己忘了嗎?”周江寧倒是沒感受到身子有什麽不適,只是回想起兩人做那些事情的時候,肚子裏已經有小寶寶了,一時有些慚愧心虛,對寶寶心虛。

李長霖聽了她的話,面上也浮現一絲不自然,可很快就被壓下去了。

“可是昨晚分明是寧寧要求重一點的啊,翻臉不認人了?”男子低沈悅耳的嗓音卻是說著這般不堪入耳的話語,周江寧一個沒忍住,在男子的腰上狠狠一掐。

“閉嘴......”

“好好好,家醜不可外揚。”男人耐心哄道。

“誰是家醜?李長霖你給我說清楚!”女子瞪著他,語調上揚,一副你給我好好說清楚的樣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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